大唐風華路

山下出水

歷史軍事

隋大業六年,有災星墜於西北,火光熊熊,幾有焚天之勢。時隋帝楊廣在位,開挖運河,三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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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夫妻雙雙把家還

大唐風華路 by 山下出水

2018-6-27 15:19

  三碗面條而已,雖然份大量足,擱在後世也就二十塊錢的事,但是在大唐朝卻需要足足六枚大錢,韓越表示沒有!
  人若窮了,誌氣便短,壹文錢憋死英雄漢的故事其實每天都在上演。他恬不知恥的請求圍觀者付賬,實在也是有些說不出的悲哀。
  曾幾何時,我韓躍連吃壹碗面也要乞討了?
  面錢,最終是中年大叔付的。雖然他掏錢的時候眼神如此無良,仿佛看壹堆狗屎般盯著自己,然而掏錢便是掏錢了,這年頭兜裏有幾個錢的都是大爺,再加上韓躍還沒弄清楚中年大叔跟豆豆的關系,所以決定戰略性忍讓,暫時裝作看不見大叔那鄙視的眼神。
  壹大碗羊肉面,足足得有二斤,稀裏嘩啦塞進肚子,饑餓漸漸消去。
  吃飽的感覺真好。
  此時正是三伏天,雖然日頭有些偏西,但是畢竟炎熱,小丫頭捧著個大碗吃的香甜,瘦瘦的小臉蛋全是晶瑩汗珠。
  韓躍吃完抹嘴,眼見丫頭汗水涔涔,下意識撩起衣角幫她擦了壹擦。
  “相公,嗚嗚嗚……”小丫頭擡起頭來,眼睛裏隱隱泛出淚花。
  臥槽不是吧,這就感動了?妳們唐朝人的感情世界也太匱乏了吧?再撇撇中年大叔,雖然還是板著壹張閻王臉,但是眼角深處分明也有幾分釋懷。
  看來,矯正壹個人的厭惡認知,需要潤物細無聲啊,打槍的不要,悄悄的進行。
  “韓家小三,妳有什麽打算?”中年大叔飯量很大,面吃完以後,又向面攤老板討了碗面湯,壹邊呼嚕呼嚕喝著,壹邊甕聲甕氣問著。
  韓躍眼尖,早看見他端碗的手背上青筋凸起,顯然用力很大。不用懷疑,只要自己回答稍有差錯,那口大碗絕對要砸到自己腦門上來。
  “回家,相公我們回家,好好過日子……”韓爺還沒有發話,小丫頭已經急不可耐的蓋棺論定。
  望著她那渴望的眼神,亮晶晶的色彩,韓躍從來沒有想到,自己這種人渣,也有享受壹份溫馨的時刻。
  他淡淡的笑了!
  此時無聲勝有聲,他只需要輕輕撩起衣角,幫小丫頭擦擦汗就行了。
  “算妳這慫娃還有良心……”中年大叔罵罵咧咧的嘟囔壹句,然而這語氣,卻再也沒有絲毫的殺氣。
  韓躍長長籲了壹口氣,人形煤氣罐終於摒棄了爆炸形態,自己小命暫時可保!
  ……
  午後的陽光很是燦爛,這詞在文人眼中是多麽的美妙,然而落到普通人嘴中……
  幹尼娘,賊老天妳要熱死老子啊!
  壹路之上,罵罵咧咧之聲不絕於耳,韓躍在罵,周邊的行路人在罵,就連古板的中年大叔,也冷不丁的從嘴裏冒出那麽壹兩句。
  唯有小丫頭開心無比,壹手捏著個青草編織的螞蚱(韓爺泡妞專用法器),壹手緊緊挽著韓躍胳膊,笑靨如花,汗水濕漉。
  “籲,我說丫頭,妳能不能放開我,貼得這麽近,想要熱死咱倆不成?”韓躍像條大狗壹般吐著舌頭,擡眼望了望炎炎烈日,無精打采喘息。
  “我不……”小丫頭不說還好,壹說她,連另壹只手也挽了上來。好麽,這抱住自己的架勢如此緊張,小妹妹妳是要抓賊啊還是要偷人?
  “放開,男女授受不親,如此貼緊,有傷風化!”既然勸解不成,聽說循循善誘最適合蘿莉。
  “我不……”小丫頭依然堅決,雖然羞得桃腮粉紅,小手卻仍然不放。
  算妳狠!
  韓躍無奈搖頭,繼續吐他的舌頭。
  韓家莊子在長安西郊,距離足足二十公裏,在這個沒有公交車,沒有TAXI的大唐朝,委實算不得近路。
  古代趕路基本靠走,大戶人家才有牛車,至於騎馬?那是權貴才有的權利。
  壹路上歇歇走走,渾身臭汗淋漓,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壹般,終於在日落西山的時候,到了地頭。
  放眼望去,這是壹個雞鳴犬吠的小莊子,歷史上八水繞長安,意思就是長安城周圍全是河,這韓家莊子地處長安城西郊,不用說肯定要靠在壹條河流旁邊,依山傍水,倒也雅致。
  古人晚飯吃的早,天還沒黑,家家戶戶已經炊煙裊裊,幾條土狗在村頭穿梭,十來個光腚小屁孩蹲在水裏,那咋咋呼呼的打水仗聲,讓韓躍忽然有種回家的感動。
  中間大叔背著個褡褳,壹路上從未說話,進了村子後更是壹言不發,晃晃悠悠在前面領路,然後在壹個破敗小院子前踟躕半晌,最終長嘆壹聲,推門而入。
  韓躍望著那狗啃壹般的柴門,以為這就是到家了,正要擡腳跟進,卻被豆豆壹把拉住。
  “相公,中午吃食是田大叔請的,晚飯還去他家裏蹭飯,田大嬸要罵街的……”
  納尼?這不是咱家?
  “天殺的啊,六枚大銅板啊,老娘要給主家洗三天衣裳才賺的回來,妳這沒良心的,怎麽就隨手花了,韓家小三那種混賬,妳請他吃飯做啥?天那,老娘不活了……”
  柴門裏傳出呼天搶地之聲,大唐悍婦發飆,聲勢十分駭人,韓躍和小丫頭面面相覷,齊齊打了個哆嗦,然後落荒而逃。
  “田大嬸是好人,就是嘴兒兇狠了壹些!”小丫頭心地善良,不忘解釋壹番。
  韓躍不置可否,任憑她拉著自己的手,眼角四下打量這個村落。
  窮,破!
  很窮,很破!
  門巷唯苔蘚,誰言不稱貧,家家戶戶都是樹枝子圍成個小院,土坷垃築就得矮屋,上面苫點毛草,壹扇狗洞版柴門,這特麽也能住人?
  “豆豆,咱家呢?快到了麽……”韓躍大是猶豫,生恐自己住的地方,也是這種狗窩。
  事實上,他多心了,韓爺怎麽能住這種房子?
  “相公妳傻了,那不就是咱家?”
  蘿莉的語氣如此傲嬌。
  嗯哼,了解,聽這意味,自己家應該強於別人。
  韓躍的擔心暗暗回落,然而當他順著小丫頭手臂指點的方向望去後,瞬間,整個人都淩亂了。
  那是壹條小溪,河水嘩嘩流淌,遠處青山隱隱,周邊蟲鳴可聞!
  好壹處依山傍水的地方!擱在後世房地產稱雄的年代,這裏建壹棟別墅的話,少說也得大幾千萬才能拿的下來。
  河畔花園,多麽美妙的詞匯,可惜,這裏是該死的唐朝。
  但見小河旁邊,荒草濃密,其間壹條小路,通向半間破屋。
  這尼瑪,畫風又不對了啊,說好的穿越土豪流呢?怎麽突然就成了窮困虐主流了?神轉折的太離譜了吧?日,這個鄉村紀錄片不能看了,老板吶,再換碟……
  剛才他發現村子裏最窮的壹家至少也還有壹整間房屋,外帶壹圈木柵欄的小院子,為什麽到了自己這裏就成半間草房?孤零零立在荒草之中,若是門前插根白旗,半夜都能招出鬼來……
  “相公,妳先進屋歇著,豆豆趁著天還沒黑,再刨壹會兒地,今年爭取開墾五畝荒田,都種上!”小丫頭全然沒有身處鬼屋的懼怕,壹張黑瘦瘦的小臉上全是相公歸家後的欣喜,她壹把將韓躍推進屋門,然後也不知從哪裏掏出壹把鎬頭,拎在手裏急慌慌便要去刨地?
  扯淡,眼看天就黑了,趕了壹下午路又累又餓又乏,不趕緊吃飯沖涼睡覺覺,大傍晚去開荒?這到底是唐朝固有的風俗?還是妳們家壹貫的規矩?
  可是,望著那瘦弱的身影,手裏拎著壹把沈重的鎬頭,那股欣喜十足的幹勁為什麽讓人看了如此心酸?
  “丫頭,妳回來……”韓躍嗷嚎壹嗓子。
  豆豆是個好姑娘,聽見相公呼喚,急沖沖的步子頓時停住,只是,小臉上有些疑惑?
  “怎麽了相公?”
  “妳,妳這是,要去墾荒?”韓躍不敢直視小丫頭的眼神,目光瞥向不遠處的荒地,那裏,荒草縱橫連綿,壹直延伸到河畔,其間遍布石頭土塊,怎麽看也不像是能種糧食的地方。
  “這荒地,還有開墾的必要嗎?”
  壹句話而已,本就是個語氣助詞,跟今天妳吃了沒差不多的含義,為什麽小丫頭的臉色突變,笑靨如花不再,瞬間變得發白。
  “相公,妳別嚇我,妳不能賣地,妳可不能賣地啊……”
  額?這是咋啦?我沒說要賣地啊?再說就算要賣,這滿眼的荒草卵石,又不像後世那樣能建別墅,誰家瞎了眼才要。
  韓躍極其納悶,正待開口解釋壹番,卻見小丫頭似乎撞了邪壹般,整個人忽然精氣神不在,似乎被瞬間抽走壹般,軟軟的坐在地上。
  “相公,不要賣地,咱家的天字田都被妳賣了,這十畝荒地,是咱們家裏最後的壹點產業,不能再賣了……”抽抽噎噎,淒淒慘慘,壹張小臉已經煞白,就連那曾經泛著光彩的大眼,此時也忽然變得死水壹片。
  這得是經受過多麽恐怖的打擊,心理才會如此脆弱?
  “豆豆,豆豆?”完了,這丫頭魔怔了。
  喊了兩聲,小丫頭毫無答應,只是在那裏渾身打著擺子,壹臉死灰的抽泣道:“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,老天爺不會這麽好的,相公怎麽可能會轉了性子,老天爺不會這麽好的……”
  這還沒完沒了了,小丫頭看來吃苦太多,心理已經脆弱的如同玻璃,需要好好溫暖壹番。
  沒柰何,韓躍只能施展壹些手段。
  “豆豆,豆豆?”他幾步走過去,壹把將小丫頭從地上抱起來。
  “嗯……”男人的胸膛,哪怕再怎麽敗類,仍然能讓無助中的女人感到安慰。小丫頭被人抱著,頓時感受到壹股渾厚氣息,略略有些回魂。
  “豆豆,妳看,這壹片荒地太大了,對不對?嗯,還知道點頭,那就好,咱們繼續……”
  韓躍使勁扳住小丫頭腦袋,強迫她看著自己,然後盡量放平口吻,柔和道:“剛才妳說,這片地足足有十畝,這太多了,妳壹個人開墾不過來……”
  “我能幹!”小丫頭壹提到開墾土地的事,生氣迅速恢復,仿佛要證明自己壹般,枯瘦的小手又要去拿鎬頭。
  韓躍眼疾手快,搶先將鎬頭奪了過來,遠遠扔到壹邊。
  能頂嘴就好,說明心還沒死透。
  “豆豆,妳看,妳還很小,而且還很瘦,對不對?女孩兒家需要做的,煮煮飯洗洗衣服就行,至於開墾荒地這種事,應該讓相公來,對不對?”
  世間什麽最美麗?未來的憧憬最美麗!韓躍現在要做的,就是讓小丫頭對未來生活產生美好的憧憬……
  果然,丫頭小巧的嘴巴迅速張開,壹雙大眼睛圓圓睜開,仿佛聽見了這個世界上最震驚的話。
  “相公,妳說,妳來開荒?妳從來都不幹活的啊……”
  臥槽,韓躍徹底對這幅身體原來的主人無語了,這得是人渣到何等地步,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。
  合著這麽多年,此人壹直遊手好閑,就靠壹個小蘿莉養活著?
  爹娘怎麽教育的啊?雜碎!
  韓躍暗暗罵了壹句,忽然反應過來這不管罵的多狠,最後好像都是在罵自己,於是悻悻然捏著鼻子,認了。
  眼望著不遠處荒草中開墾出來的土地,隴平畝直,雜草絕跡,足足得有兩畝上下,聽這丫頭話裏的意思,竟然全是她壹個人弄出來的,這得是多麽恐怖的勞動量?
  甩了甩腦袋,不敢望深處想,生怕自己會暴走砍人,眼前還是先安慰小丫頭為主,至於鄙視這具身體主人的事,日後再提,畢竟現在他就是自己。
  “丫頭,妳聽好了!以前呢,相公有些混賬,讓妳受了苦,但是以後不會了!妳知道麽,昨夜我打了妳之後沒有好報,在半路上遇到強人,被人打了壹悶棍,這壹棍子把我打醒了!相公決定,從今以後做個好相公,做壹個能擔當的好相公,做壹個能讓妳享福的好相公……”
  這排比句用的,世界上什麽最甜?
  不是蜂蜜!
  更不是加了糖的蜂蜜!
  這個世界上最甜的,是男人對女人的承諾!
  小丫頭的眼神迅速活泛,壹抹從未有過的神采突然從眼睛裏閃亮而出,那是對於幸福生活無限的憧憬和渴望。
  天啦!相公這是怎麽了?他他他,他從沒有這麽溫柔過……
  還有還有,他說什麽,他要開墾荒地,天啦,相公最討厭幹活的!
  這壹刻,漫天神魔,神皇玉帝,包括那些有名沒名的神仙魔鬼,全都被幸福的小丫頭念叨個遍。
  “相公!”
  “嗯?”
  “昨夜妳被人打了壹棍子啊?”
  “是啊是啊,疼得很,都昏過去了!”
  “相公!”
  “嗯?”
  “那些打妳的強人還能找到麽?”
  “幹什麽?妳想找他們報仇嗎,小小年紀不學好,怎麽能想打打殺殺的事兒呢,就算是疼相公那也不行……”
  “不是啦,人家想要感謝感謝他們……”
  “……死丫頭,氣死我也,過來,為夫我要家法伺候……”
  謝天謝地,連哄帶騙,總算把小丫頭從淒惶悲苦中拉了回來!
  更加謝天謝地的是,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。
  哼哼,墾荒的事,明天再說吧!
  韓躍其實很討厭幹活,前世就是個混混,整天遊手好閑偷雞摸狗,種地這種事,只聽人說過,還從沒試過。但是他又不能不給小丫頭壹個承諾,否則的話,他很擔心這個小蘿莉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。
  哀莫大於心死,尤其還是大喜之後的大悲!小丫頭對於相公失而復得後的那種欣喜,讓韓躍毫不懷疑的肯定,壹旦自己給不到她希望,絕對會讓這個花樣年華的小蘿莉迅速雕零。
  至於答應她種地的事,哼哼,從古到今,勞心者治人,勞力者治於人,親自下田,哪裏比得上指揮別人下田爽快。
  只需要有錢,或者,有權。
  當官暫時不去想,但是這錢麽,韓躍望著身邊滿眼的荒草,得意壹聲長嘯。
  眼前這些荒草,可不都是白花花的銀子麽!無論如何,咱也是二十壹世紀過來的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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