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羅靜兒

　　拆屋子易，蓋房子難，不管任何事物，破壞總是比建設簡單。例如養個女兒……就象種壹盆稀世名花，小心翼翼，百般呵護，晴天怕曬，雨天怕淋，夏畏酷暑冬畏嚴寒，操碎了心，盼酸了眼，好不容易壹朝花開，驚艷四座，卻被壹個叫女婿的癟犢子連盆端走了。
　　少女風華，父母茹苦，養育的過程何等艱辛？經過漫漫長征十幾載，才終於完成從醜小鴨到白天鵝的蛻變，將欲迷倒眾生。結果呢？僅僅需要壹個夜晚，還沒來得成為女神，便已成為了大嫂。
　　破壞是不是比建設簡單……
　　田家莊的拆房子工程屬於破壞，所以進度自然也是不慢。下午時分，就在田二狗的家被拆後不久，磚石瓦塊都還沒清理幹凈，又有壹家人的房屋被推。
　　場面還是老樣子，墻倒屋塌，地面顫動……就在這樣壹種塵土飛揚的環境中，羅靜兒英挺的身姿出現在了韓躍面前。
　　少女手持壹桿長槍，身上穿著甲胄，肩頭背著壹個小包，似乎將要遠行。
　　目光清澈，剪瞳如水，就那麽靜靜的望著他，直到看的某人渾身不自在，下意識往後退卻幾步。
　　“我要走了，把我的東西還給我……”
　　聲音平淡，古井不波，透著壹股陌生和漠然。
　　“……乖乖隆地咚，這娘們的語氣，似乎有些不對啊……”老裝逼犯心裏打了個突，眼珠壹轉，想也不想便裝作沒聽見。
　　“妳說什麽？大聲點！”右手攏在耳朵旁邊，做出壹副喇叭聽聲模樣，嘴裏大喊道：“剛才我在指揮拆遷，耳朵被震得轟鳴難受，妳說什麽我都聽不清……”
　　“聽不見是吧，很好！”羅靜兒冷哼壹聲，忽然伸手如電，揪住他的耳朵扯著便往外走。
　　“哎喲餵，姑奶奶，妳輕點，人家疼……”
　　“無恥！再敢聒噪，信不信我直接給妳撕下來。”
　　這麽兇殘！
　　韓躍嚇了壹跳，頓時收聲。
　　好家夥，這娘們氣場空前強烈，等閑是不敢招惹了。雖然疼的齜牙咧嘴，卻也只能強行忍住。媽批，別不是那事被她發現了吧？
　　心中忐忑，忍不住偷眼觀瞧，卻根本看不出什麽不對。
　　……
　　羅靜兒扯著他大步前行，直到遠遠離開拆房現場之後，這才將他耳朵松開。
　　“我說姑奶奶，妳就不能輕點？我這不是兔子耳朵，經不起猛拽……”
　　“還裝不裝耳鳴了？”少女面無表情，說話卻直冒寒氣。
　　“不裝了！”韓躍壹時吃不準哪裏出了問題，心中陣陣發虛，自然有問必答。
　　“那就是能聽清我問話了？”
　　“嘿嘿，能了，能了！”好漢不吃眼前虧，這娘們把自己拉到無人之處，居心有所不良，堅決不能硬頂。
　　“那好，把我的東西還給我……”還是方才那句話，語氣看似雲淡風輕，其實卻壓抑著怒氣。
　　“呃，這個，羅姑娘，是什麽東西啊？”他嘴上小心翼翼試探，眼睛卻四處查看，不斷尋找逃遁的路線。
　　現在可以肯定，那件事已經東窗事發。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，小爺我得趕緊溜之乎也，否則的話，恐怕要落個死無全屍。
　　前面就是大河，老子不會水遁，此路肯定不通……
　　左邊是連綿田野，這倒適合逃跑，但是羅靜兒追殺起來也很方便，自己這身子骨肯定跑不過她……
　　右邊密林幽幽，古語有雲：逢林莫入！往那裏逃的話壹旦被羅靜兒追上，嘶，倒是個管殺不管埋的好去處。
　　探查半天，愕然發現，此地竟然是三路不通。
　　好壹處兵家險地，這該死的小娘皮，果然不愧將門出身。韓躍腦門上沁出壹滴冷汗，感覺事情有些不妙。
　　“我再說壹次，把我的東西還給我……”
　　羅靜兒仿佛壹個復讀機，不過語氣卻更加寒冷。
　　“羅姑娘，我真不知道妳丟了啥東西！”韓躍抱著萬分之壹的希望，試圖蒙混過關。
　　“很好？有種妳再說壹遍……”羅靜兒怒笑出聲，隨即長槍如龍，恍如電光閃耀，槍尖距離韓躍眉心僅僅只有壹尺。少女壹臉冰寒，似乎只要韓躍稍作辯駁，長槍便會猛紮下去。
　　“妳想幹什麽？仗著會點武功欺負人是不是，別忘了小爺現在也是有爵位的人，信不信我去敲登聞鼓告妳……”
　　“還敢喊冤！”
　　“老子當然冤！大丈夫威武不能屈，富貴不能淫，老子沒幹過的事，打死也不會承認……”左右是個死，老裝逼犯咬了咬牙，決定再死撐壹下。
　　有些事不能認，認了就要倒大黴，如果堅持不認賬的話，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。
　　可惜，他小覷了羅靜兒對那件事的重視。
　　“不肯認，很好！我便叫妳死個明白！”
　　少女左手壹摘，將肩頭小包袱取下，然後長槍回撤，槍尖壹挑，慢慢送到韓躍面前。
　　“打開它！”
　　“幹啥？女人家的包袱，我從來不會亂動！”
　　“妳也知道不能亂動？”羅靜兒氣急而笑，憤然道：“那我問妳，包袱裏有壹副手絹，還有兩件……兩件……兩件抹胸，這些東西都哪裏去了？被狗叼了麽？”
　　尼瑪，果然東窗事發，局勢有些不妙啊。
　　韓躍腦門冷汗直冒，心中壹陣發虛。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對方，再次咬了咬牙，嘴硬道：“什麽手絹，什麽抹胸？小爺沒見過……”
　　沒辦法，這事打死也不能承認，小娘皮壹副人形煤氣罐的架勢，眼看就快要炸了。如果自己承認了，恐怕不死也得脫層皮。
　　“還不承認？豆豆她不會拿我的抹胸，田大嬸也沒有這個膽子。能夠進出家門的就這麽幾個人，除了妳之外還能有誰？”
　　“也許，大概，說不定是讓狗叼去了呢！嗯嗯嗯，估計還是壹條好色的狗，啊哈，肯定了，就是壹條好色的狗……羅姑娘莫急，待我前去勘察破案，壹定將那條好色之狗擒來，抽其筋，扒其骨……”
　　壹邊說著，壹邊悄悄後撤，腳底抹油便要開溜。
　　“無恥之徒，妳給我站住！”羅靜兒氣的俏臉通紅，手中長槍壹甩，嗡壹聲紮在地上，堪堪刺中韓躍剛剛擡起的右腳尖。
　　“嗷嗷嗷，疼……”
　　某色鬼痛苦出聲，壹屁股坐在地上，抱起腳壹看，都紮出血了。
　　“大姐，我錯了，求饒恕！”裝逼硬挺不成，只能改悲情示弱了。
　　“東西還來！”
　　“我，我，我……”
　　“我什麽我，東西還來！”
　　“沒法還了！那些東西，讓我，讓我給弄臟了！”老裝逼犯憋了半天，忽然用手捂住了臉，戰戰兢兢道：“來吧大姐，別打臉，靠它吃飯呢，求妳了……”
　　“臟了也拿來，我自己去洗！”
　　“可是，可是，可是上面有些不好的東西。”
　　“什麽不好的東西？別吞吞吐吐的，給我說清楚。”羅靜兒長槍壹掃，厲聲喝問。
　　娘賣批，豁出去了！韓躍猛壹咬牙，大聲道：“都是老子的子孫後代，怎麽著吧……”左右是個死，不就偷了妳的褻衣內褲麽，噴了點子孫後代在上面算我不對，要殺要剮隨便妳來。
　　滾刀肉壹旦開始破罐子破摔，還真就有種萬事都不在乎的氣勢。
　　“妳這，妳這……”羅靜兒氣的渾身發抖，擡手指著韓躍半天，怎麽也說不出話來。
　　河邊夏風習習，吹起她柔順的秀發，漫天陽光灑下，伊人俏臉，僵硬蒼白。
　　兩顆晶瑩淚珠，順著腮邊滑落。
　　少女忽然幽幽壹嘆。
　　“妳可知道，有些東西，是不能動的……”聲音縹緲，仿佛虛幻，帶著壹種數不出的落寞與不甘。
　　韓躍悄悄吞了吞唾沫，踟躇半天，戰戰兢兢試探問道：“可是現在我已經動了，妳準備如何？”
　　“已經動了麽……？”
　　羅靜兒喃喃壹句，忽然擡頭看她，目光如刀，燦然壹笑。
　　這種感覺，說不出的詭異！